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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教育

中小博物馆的教育策略

    摘要

    教育是博物馆的基本属性,如何实践博物馆的教育功能一直是博物馆学研究中受关注的课题。较之于大馆,中小博物馆数量多,掌握资源有限,其博物馆教育的策略是既具理论研究价值也有现实操作意义的命题,本文通过历史的回顾、理论分析和对吴中博 物馆具体教育实践的介绍和剖析,探讨中小博物馆教育的现状和趋势。


一、问题的引出


2000年以来,中国博物馆的教育功能不断凸显,频繁和更紧密的国际交流让中国博物馆人有机会了解先进国家和地区博物馆教育的理念与实践, 通过对此的学习与借鉴促进了中国博物馆教育的发展。

尽管张謇在南通博物苑设立之初就坚持“设为庠序学校以教,多识鸟兽草木之名”的理念,新中国成立后,许多博物馆即主动走进学校、工厂和社区开展宣传教育活动[1]保管、研究始终是博物馆工作的重心,“教育”本身并不受重视,在很长一段时间,中国博物馆教育的主要内容只是“讲解”。从“群工部” “宣教部”再到“教育部”,这个实践博物馆教育职能的业务部门名称的变化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

直至2000年前后,上海博物馆第一个成立“教育部”,开始有系统地开展公众讲座、课 程、馆校合作等工作并最早提出“专家式的讲解” 本质上是传统的讲解模式的“反动”,把博物馆的教育人员从繁重和低效的日常讲解工作中部分解放出来,更多地成为教育活动的组织者。

2005年以后,上海博物馆的教育理念、模式和具体做法很大程度上“借鉴” 了欧美一些顶级博物馆的做法,由于上海国际化程度高,国际资源配置能力强,这种 “拿来+改造”的模式具有很高的效率和很好效果, 通过对博物馆教育品牌与体系的构建,达成了很强的示范效应[2][3]。

在此20年间,一些领先博物馆的教育经验和案例成为国内博物馆教育的模版,客观上带动了国内博物馆教育水平的提高。然而,绝大多数中国博物馆并不具备故宫博物院、中国国家博物馆、上海博物馆的资源配置能力,在专业人员的能力 和素养上更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我国博物馆教育从业人员绝大多数的专业是考古、文博、历史、艺术等学科,真正了解、懂得教育的博物馆从业人员少之又少。以人力资源而言,中小馆较之大博物馆更是存在不小的差距,以大馆的模式为范例开展工作,不仅无法达成目标,还会陷入质量无法保障、特色丧失的恶性循环,造成巨大的资源错配和浪费。

中小博物馆如何开展教育工作,既不能闭门造车,也不能邯郸学步,如何构建教育工作的策略,首先还是要从博物馆教育的本质谈起。


二、博物馆教育的本质


博物馆教育的本质是博物馆为实践“博物馆的教育性”而所做的所有努力,包含博物馆以教育为目的而推出的各种产品和服务。需要注意的是,“博物馆 的教育性”是因为“博物馆的利用者”具有“利用” 博物馆的空间或者资源进行学习的意愿而得以实现的。学习与教育不仅仅是主动与被动的区别,实则是立场、内容、方式、目标上的变换,所谓学习,也不仅仅是对知识和事实的学习,更是对方法、思维模式和实践方式的学习。

当今社会正在发生的重大变革让“知识型”社会这样的表述越来越成为共识,尽管教育和学习的关系在“工业型”社会有着全然不同的表现方式,无 论怎样,教育存在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促进和保障人的学习。

故而,教育学习理论本身既包括了 “所需的能力”和“实现能力所需的学习的过程”,还包括了维持“学习过程”的“原则”和对“学习结果” 的检验评估。[4]

20世纪以来,我国对人类学习的理解 有了极大的进展,从“行为主义”的“学习是一种行为转变,通过获取、强化与应用环境中的刺激与个体可观察到的反应”的“刺激一反应联结”,到“认知主义”将学习视作学习者自身知识构建的过程。

当下主流的学习观点则更强调“情境”在学习和认知中的作用,学习者也是“参与者”和“协商者”。。博物 馆既是终生教育还是“非正式教育”最重要的情境空 间。非正式教育一样需要在有过设计和计划的教育性 场景中发生,其效果同样取决于对教育方法和学习理 论的理解和贯彻程度,激发非正式教育与正式教育之 间的协同作用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

学习理论的发展对教育实践的影响固然不容小觑,比如“合作学习” “探究式学习” “服务学习” 等一些新的教学形式陆续出现。然而,“本世纪中我 们对学习与发展的理解取得的巨大进步,但绝大多数并未融入我们的教学实践之中”。[5]

这种研究与实践之中的“鸿沟”也解释了为何国内外百年来绝大多数的“教育改革”最后总是不那么有效或者干脆无效,而“教育改革”的无力感更促使人们将重点放回如何促进有效的学习本身,如何才能达终身学习,怎样才能以有效和可持续的学习来应对未来的挑战。

如果说,学习和认知理论的发展是思考博物馆教育策略的内在因素的话,社会环境和相关政策则是不可忽略的外因。


三、“双减”背景下的博物馆教育


“双减”的政策并非仅仅是教育领域的变革,其 本质是个体的福祉和国家核心竞争力的塑造。健全人格和健康体魄的养成实则是教育的初心和目标,回归和聚焦本源是国力发展之后的必然选择。规避和解决现下的各种教育领域的弊端并非“双减”的唯一诉求,回归教育的初心才是对“人本”的尊重。

“双减“是国家在政策层面上对教育不公平和学 生过度负担现象的硬性叫停,学生的绝大多数课业负 担其实已经与前述“健全人格和健康体魄的养成”毫无关联,教育变成了选拔的一个环节。教育资源的供给和个人学习需求的最佳平衡本应该是个体的兴趣和能力,虽然以兴趣和能力代替分数来决定教育资源的配置目前尚停留于理想的层面。

博物馆作为“非正式教育”的场景,本身不存在公平性和资源相对供给不足的问题,2008年实行免费开放政策以后,绝大多数人进入博物馆不存在经济上的障碍,发达地区的博物馆资源更丰富,但这种便捷和丰富性并不意味相对落后地区的博物馆、美术馆、科技馆对观众来说有更高的门槛,理论上对于任何人使用博物馆资源,无论其年龄、背景和基础,博物馆 是一视同仁的。博物馆教育的目标是“爱美” “爱 智慧”,无论“美育”还是“智慧的增益”都和教育的本质相符合。

在“双减”的背景下,博物馆不仅仅是填补减负之后学校和培训机构所释放的空白,更是未来教育的一个样板。“非正式教育”和 “正式教育”间的分野在这个时代越来越模糊,原因在于两者的目标一致,博物馆比之学校的优势在于博物馆本身即是众多认知和学习理论最迅速的实践者,最适宜于灵活应用各种教育理念、手段和技术,最容易验证学习的真实效果。

博物馆不能仅仅把自己定位成学校教育的补充,更不必太过于强调配合学校教育的节奏、内容和方法,博物馆教育理念的不断提升和完善实际上是应该以达成“应对未来挑战的教育”的模范为目标,如何“遵循学习的一般规律”,构建“面向未来的学习环境”才是博物馆需要聚焦和突破的问题。


四、中小博物馆的策略


“更灵活”和“更智慧”的策略对于中小博物馆而言既是主动的选择,也是对于有限资源约束的恰当回应。灵活和智慧前提是明确自身的定位,任何博物馆的定位都是观众需求和自身目标的平衡点,清晰了解社会整体和个体的博物馆利用者对自身的期待,真正明确自身所拥有的资源,看似简单,其实需要专业的观众调査和研究、区域和城市的评估等一系列的专业的分析和研判。

灵活的意义在于用相对低的成本和投入,更为精准地聚焦目标对象,在博物馆体验的全流程中创造性地嵌入利于学习的元素、环节,营造学习友好的环境和氛围,开拓更为多元的渠道和载体,摒弃僵硬的系统性,突破固化的整体性,以提升博物馆的核心竞争力为主要判断依据提供相应的教育产品和服务。

灵活的核心在于精准和嵌入。精准是前提。

以吴中博物馆为例,根据观众调査,观众中女性近60%,45岁以下的观众接近85%,其中36到45岁参观者占全部参观人数的1/4强,26到35岁以下参观者占 1/4弱,18到25岁占比近15%。如果与长三角地区其他的一些博物馆比较,观众性别比例相对较为平衡,观众总体年龄偏年轻,45岁以上的观众比例明显比一 些综合性大馆要低,中小学生比例同样偏低。

在观众教育背景方面,本科及以上观众接近70%,绝大多数成年观众都拥有本科以上的学历。

观众参观的信息获知渠道方面,有超过1/5是来源于朋友推荐,仅次于来源于微信、微博和自媒体所接近的50%。

如果对观众群体进行侧写画像,吴中博物馆所拥有的是兴趣驱动、学习和探索的目的性强、具有良好教育背景和知识储备的年轻观众群体。应该说,这是一个非常理想的博物馆观众的群体构成,参与度高、黏度高,维系好这样的观众群体对于博物馆的长期发展是有利的。对于较高比例的年轻观众,吴中博物馆着意推出针对年轻群体的“博物馆演绎”和“博物馆传习”活动。

“博物馆演绎”,通过音乐、舞蹈、诗歌、戏剧、影像等不同形式的表演和体验活动,在围绕展览主轴展开活动策划的同时,打破博物馆静态展示为主的呈现形态,聚焦和吸引更多的青年人进入博物馆的空间。

“博物馆传习”活动则立足于本地区极为丰厚和优质的传统工艺等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通过展览、讲演分享、动手课程等方式在年轻人中间推广和传播非遗的文化。

“小而美”的活动项目投入较低,但在特群体中的反响度高,活动参与者的满意度高出普通参观观众的满意度7个百分点,近于百分百的满意度。而这些满意的活动参与者又会成为博物馆最好的宣传者,接近98%的活动参与者会愿意主动宣传和推荐博物馆,比一般的普通参观者高5个百分点。

吴中博物馆的讲座观众年龄同样较为年轻,通过调査发现观众对于学术强、相对专精的讲座话题的响应度更高,故而在策划特展和系列讲座时吴中博物馆鼓励讲座老师聚焦更为专业性强的主题,比如配合“吴县文物数 字展”的系列讲座中的“从大村西崖到中国营造学社——近代苏州宋元建筑的记录和研究”,引发了影响巨大的“寻宋之旅”。

根据讲座观众调査反馈意见中的讲座互动和讨论不够的意见,组织策划推出了的“悦读沙龙”的活动,配合特展和最新出版的相关图书,邀请相关领域正当年或有潜力的青年学者,讲演和讨论、线上和线下相结合,围绕“大三国” “启幕江南” “穆穆曾侯”等展览进行了近四十场“阅读” 活动,线下虽每场严格控制在30人以内,但线上每场参与人数接近十万人,将对特定人群的需求和大众的传播很好地结合在了一起。

嵌入指的将教育活动和相关教育内容与建筑本体、公共和展览空间、全流程的博物馆体验更为紧密地整合。

以2021年开启的“国宝计划”为例,项目的初衷是增加吴中博物馆核心展品的观众认知度。通过观众调査发现常规陈列中核心展品的辨识度不够 高,对博物馆的宣传传播和形象推广工作产生了比较大的影响。通过改进标识系统、展具设计和阐释说明内容的方式,在不改变陈列格局、展厅总体面貌的前提下对相关的9件文物的展出呈现进行了提升,为普通观众更为顺畅地探索和学习提供支撑。

除了嵌入固定陈列,还将更年轻和具有创意的内容嵌入建筑的公共区域,推出“看,国宝——吴地文物再想象”特别展览,由多位青年艺术家和公众一起,对吴中博物馆 藏的9件“国宝”进行再想象与再创造,以多媒体艺 术装置、动漫场景等形式加以呈现。

展览的嵌入之外还有大量活动和推广的嵌入,推出国宝导览、摄影大 赛、KOL推荐、国宝地图、国宝动漫等一系列宣传活动。

配合展览举办了 “国宝之夜”,以脱口秀、音乐演出、戏剧表演等方式对文物进行再演绎,举办“创造江南·视觉、声音和数字化的可能性”主题之夜,邀请专业和非专业的演员和爱好者,探索阐释文物和江南文化的无限可能性,组建博物馆剧社开展“国宝再想象即兴戏剧体验”系列活动,开发“拼,国宝,吴文化博物馆拼图小游戏”等游戏和应用。

举办了“国宝·印象:音乐X绘画创作沙龙”,开设了 “国宝手册:布艺拼贴装饰画”等课程。在微博和各类网络社交平台上推出“国宝计划”的话题和直播,通过大量的活动直播和话题讨论,引导舆论关注和社会聚焦,提升了核心展品的认知度。③这些活动和展览绝大多数均在博物馆的公共区域展开,打破展厅空间和公共空间的界限,符合吴中博物馆“高水平、有特色的区域文化综合体”的总体定位。

智慧指的是强调“效益”和“可持续性”,通过更为适配的技术、有效的管理、合理的方法、科学的评估达成全流程的质量提升,以有效地发现、验证和 实践学科规律为最终目标开展相关的博物馆教育工作。博物馆教育的工作涉及面广,效益和可持续性对于必须“有所为,有所不为”的中小博物馆而言意味着如何布局和寻找突破口的问题,而质量提升则关乎博物馆的核心竞争力和社会形象的构建。

“更智慧的博物馆教育”首先应该聚焦阐释。

阐释体系的建设本身即是博物馆教育的基础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环。绝大多数的中国博物馆教育对于阐释的重视度较低,几乎没有中国博物馆在专门的教育部门中建立“阐释的活动,学习者自身既有的知识、兴趣和情绪是阐释者必须认真考虑的问题,知识结构的整合是“非正式 教育”的优势所在。

展品说明之所以需要提供尽可能丰富的信息,原因在于绝对多数的观众并不了解展出 文物或者展品的基本信息,基本信息的掌握是个体进行学习的前提。“轻展品说明,重单元、板块说明”,这样的做法尤其不可取,对于展览某部分乃至于整体展览的“形成性”和“完成性”的结论是由参观者(学习者)做出的,策展人并不能替观众形成结论,灌输结论更是容易适得其反。理想的展览不仅仅能让学习者在参观之后形成与策展人理念和思路一致 的观点,而且能够给出足够空间让参观者进行知识整合和迁移,构建自身新的知识结构。

以吴中博物馆的吴风展厅为例,策展的出发点是展现“吴地风物”的多样和丰富性,对于“区域博物馆”而言,地方“风物”的展示是实现其“特色”的重要手段也是凸显其“在地”属性的责任所在。

展示 “吴地风物”的困难在于其门类和内容庞杂,观众对于不同学科门类的知识储备有限,观众个体兴趣差异大。在实际展览设计中,利用展厅四周墙面构筑起一个吴中山水景观(以太湖为中心)的视觉环境,以手绘的方式描绘吴中山水、市镇、生活与物产。在展厅墙面和中岛展台嵌入相关展项,用立体、多维度的组合对各种“吴地风物”加以详细阐释。观众不再遵循单一的线性参观路径,而是自行探索各主题展项。

形式上的一致性和大量的互动体验让参观者对 “风物”的概念和探索相关知识的途径有很好的掌握,从“水八仙的养殖” “稻米的一生” “碧螺春” 到地理、气候、历史、园林、民俗、传统技艺等不同的知识领域,通过分层组织基础知识片段达成最优化的复杂知识结构。

尽管并没有将吴风展厅定位成“探索馆”,亲子家庭和学生观众乐衷于在“鼓励动手” 和“调动五感”的环境中进行探索和学习,情绪和兴趣成为探索的源动力,实则亦是博物馆实践对于认知和学习理论的一种验证。博物馆最有效率和可持续的教育产品是展览,阐释的智慧与否决定了展览最终水 准,阐释的能力才是博物馆的核心竞争力。


五、结论


与大博物馆相比,中小博物馆更应该深刻理解“双减”的背景和意义,利用好“双减”政策在教 育领域所带来的大变局,形成博物馆发展的新动 力,博物馆作为“非正式教育”的重要场景和环境,在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学习和发展需求上有着 巨大的发展和进步空间,对中小博物馆而言更是具有改变格局,弯道超车,形成核心竞争力的重大意义,“小特专精”的中小博物馆应该成为博物馆行业进步的底色。

与大博物馆一样,中小博物馆更应该从“认知” 和“学习理论”出发,重新审视和梳理博物馆和博物馆教育全流程和全方位的工作,找准定位和目标,精准布局,透彻认识博物馆的“教育性”贯穿和渗透博物馆全部业务工作的重要性,以更为灵活和更为智慧的方式和姿态,形成、完善和贯彻自身的教育策略。

博物馆作为公共文化体系的重要构成,担负着启发智识、增广智慧、引领进步的社会意义,由个体而言,国外许多博物馆的案例能提供不少的借鉴,但最关键的是能否拿出符合中国实际、体现中国特色、彰显中国智慧的博物馆教育的发展理念和范例。从2000年代的“拷贝” “移植”到如今的更灵活和更智慧,机会和挑战永远并存。(作者系吴中博物馆馆长)

关键词: 邳州市博物馆 邳州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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